玻璃方阵

玻璃方阵

八叉小说2025-06-24 09:33:55
一、我叫苏未晓我的记忆里,总有些事,有些人盘旋不离。尤其在夜里,他们越来越清晰,让我觉得那不是梦境,而是现实的一角。或许只有到了夜里,我才有抗拒现实的力量。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从记忆证明现在,我是一个
一、我叫苏未晓
我的记忆里,总有些事,有些人盘旋不离。尤其在夜里,他们越来越清晰,让我觉得那不是梦境,而是现实的一角。
或许只有到了夜里,我才有抗拒现实的力量。
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从记忆证明现在,我是一个确实存在的生命。
因为存在,所以,不愿忘记。
八岁的时候,喧闹的星期三,我把钥匙忘在家里,一个人蹲在筒子楼空荡的走廊里听着家里的猫咪哗哗的挠门声,毫无顾忌的大哭。
这时一个穿着白衫衬的少年走过来,他哈下腰,看着我说,我叫乔生,你叫什么,为什么哭呀?
我抬起头,说,我叫苏未晓。
二、乔生
我在筒子楼里生活了14年,从遇见乔生,到离开家上大学。乔生比我大3岁,脑子里充满奇怪的想法,那个星期三,他说,你当我的徒弟吧。
我抹抹眼泪说,我要是当你徒弟,你就能帮我把门打开吗?他挠挠头发,这个,我师父也没教我。
我看着他无可奈何的脸,好一阵,又开始哭泣。
儿时的悲伤总是用眼泪填补,长大以后,我才知道,眼泪的用处,只是让我们显得更加可怜无助。
乔生与他妈妈住在我家楼上。那个星期三之后,我父母就拜托他每天同我一起上下学。他欣然前往,只是背地里依旧说着让我当他徒弟的事。我说,为什么呀,你又没有帮我打开门。他一边掏钱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买皮糖给我,一边反问,谁能打开你家的门就让他当你师父吗?我接过皮糖,拨开塑料膜,想小偷也能打开我家的门,便说,那你能做什么呀?他说,帮你写作业,帮你打欺负你的男生,见我摇头他又说,我家有好多磁带,齐秦、张学友,还有U2、披头士、卡朋特,你要想听歌,就敲敲暖气管,我就放给你听。
我把皮糖放在嘴里,心里甜滋滋的。
于是,乔生成为了我的师父。在他家里,他时常一边喝着我从父亲那偷来的雀巢咖啡,一边同我说关于玻螺派的事。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玻螺派有一个规矩,就是DOUBLE!
我问,什么是DOUBLE?
乔生说,DOUBLE的意思,就是双,派规里规定我派只有两个人。现在,是我们两个人,当然从前是我和我师父,我OVER以后,是你同你徒弟。
什么是OVER?
OVER?OVER,就是DIE,就是死了。他看着我疑惑的脸,继续说,每个都会死,都会。
乔生的钱包里有一张很漂亮的女人相片,我猜,她就是他的师父。每一次,看着乔生对着相片发呆,我的心里都会滋生出一种如似虫咬的痒痛。我长大以后,终于明白这种痒与痛是嫉妒。
晓晓,你知道吗?我们派的独门武功玻璃方阵,它有逆转乾坤的可能,只要我们练成!他学着我父亲的样子,摸着我的头。
我看着他,虽然我不懂什么是方阵,什么是逆转,什么是乾坤,但我仍旧认真的听,我喜欢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琴,以及他的一切。
星期日的时候,他背着吉他牵着我的手顺着家附近的铁路向前走,他说,晓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呢?
北京、上海、天津,或者更远。这时他弹起吉他,唱起乱七八糟的歌。
我仰起头,小城的天空,总是有鸽子在其中盘旋,但它们从不飞不离。它们始终不是那些迁徙的鸟,于这座城,只是匆匆路过。
我说:你会带我一起走吗?
他说,好,师父带你一起走。
三、魏老
来到北京,我终于洞悉了萦于我整个童年乃至少年的那枚词组--玻璃方阵。高若摩天的厦宇,被分割成块的天空,以及它们之间被直射、反射与折射的光影,让我恍若感知,乔生在我心里建筑的分明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魏老曾有过一段很棒的文字,叫做世界。他说世界并非天下,天下广阔无垠,却也空旷凭白。而世为人世。界是界限。所谓世界,是有界与无为。
这篇文字让我忽地想起乔生和他说的玻璃方阵。我问魏老,我说,听到玻璃方阵这个词,你如何解?
魏老看了看我,说:人与幸福的关系,如隔玻璃,总是看得着,得不到!说完他又自顾自的打稿子,别无他言。
我心下恍然,不知该说什么。这时魏老又开口:这个说话题不错,这期出8P稿。
8P?都可以做主题了!
我说的就是做主题。
说话的那天正值端午,魏老以副主编的身份请我吃饭,他说以解我的思乡之痛。与魏老相处一年,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流露出温和的神色。平时严肃久了的人,温和起来,竟没有让人觉得不自然。
魏老,四十出头的样子。中产阶级中的文化人,眉宇间陈练有余,一派风流之色。像我这样的后生,都称呼他为魏老。
宝蓝色的马兹达上,我坐在他身边。六月的北京已有些燥热,魏老把空调开得足足的,甚至让我略感寒意。他却浑然不觉,仍旧问,小苏,你想吃些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与魏老打交道,我是没什么底气。他那双炯炯的眼睛,就像是可以穿过一切谎言直达事物的本质。对于这种目光,我心里总会生出胆怯,无法明状。
我听着CD机里流淌出的歌,把头转向窗外。若大的北京,来来往往的人群。接踵,擦肩,过客匆匆。
这时,我的电话响起,是顾南。
顾南说,未晓,明天我就到北京。
我说噢。
他停了一下,未晓,这么久了,我以为我会忘记你。
我说:我也以为我会忘记乔生。顾南,我不想骗你。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说十遍百遍我爱你,真的,我不想,不想骗你。
顾南沉默,在另一边僵持着。
我觉出话说的太过,弥补道:明天几点,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我看了看魏老,他没什么表情,专心的开着车。这一年以来,魏老几乎没有过问过我的私生活。他与每个人之间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魏老最终选了家叫往来的小吃店。服务员送来菜牌,他看了看,问我,喝点什么?我说果粒橙。他说,不喝酒吗。我说不会。他感叹:现在不会喝酒的大学生可不多了。我用天真的眼睛看着他,说真的。我过敏。
他没再说什么,点了爆肚、炒肝一些妙极的京味小吃,给我叫了果粒橙,然后又给自己要了几扎燕京。
五分钟以后,服务员将菜端上饭桌,最后又拿来了酒和饮料。魏老一边把果粒橙递送与我,一边说,玻璃方阵,这个词,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想,总不能说是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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