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花

白兰花

幽穷小说2026-01-31 10:36:00
引子一九六八年,社会上流传一句口号,“不杀鸡,不杀鸭,专杀公检法。”公检法被彻底砸烂了。于是,一颗红心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的大队人马驻进了公检法大院。军人们一进来就在“旧公检法”队伍中挑选一些过去
引子
一九六八年,社会上流传一句口号,“不杀鸡,不杀鸭,专杀公检法。”公检法被彻底砸烂了。于是,一颗红心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的大队人马驻进了公检法大院。军人们一进来就在“旧公检法”队伍中挑选一些过去作为不大,社会影响较小的年轻干部结合到军管会中去,实行新老、军干结合。当时我被结合在审批组与军代表刘军搭档办案。刘军是个四年兵,中专文化,写出文章来还比较清顺流畅,在连队搞文书工作。战士被派到军管会工作,大都是预备提干对象。
那时,尽管我们旧公检法的在业务上懂得办案程序和熟知党的刑事政策,但不敢称能,要夹着尾巴做人。军代表不管是官是兵,我们都得称其为领导。他们的任务,除了参与办案“把关”之外,还负责监督我们这些“旧公检法分子”。有些军代表很有派头,对“老旧”不屑一顾,颐指气使。刘军不然,他来到我的面前是主动握手,左一句是来学习的,右一句请多多指导。不到几天,我们就如同老朋友一样融洽。一天,当我正在伏案阅卷的时候,他悄悄地来到我的办公桌前,轻声地向我打听:这里有没有白兰花?我把他带到公园,在白兰花圃,他向管理员买了几枝白兰花。后来,我发现在他的宿舍里、他的办公桌上都经常地插着一束白兰花。
公检法军管数月后,军人们搞了一个星期的关门整顿学习。结束的那一天下午,刘军在下班之前找到我,他说今天是他二十三岁生日,约我晚上在馆子里吃饭,我欣然应约。下班后我来到餐馆,他已经坐在那里了。我看到餐桌上插着一大束白兰花,浓绿而肥大的枝叶,其间露出一支支玉洁端庄,蓓蕾初绽的白兰花,清香流溢四座。我坐下之后便笑着对他说:“你一定与白兰花有什么缘份,在你的身边好象总离不开它。他苦笑了一下说我们边吃边谈。他点了三菜一汤,又要了两瓶啤酒,这在当时已经是够奢侈的了。我端起酒杯,首先祝他生日快乐,他只碰了一下杯,没有回话,也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我有些大惑不解。大约喝完半瓶酒的时候,他忽然说现在要讲个白兰花的故事给我听。他慢慢地喝酒,慢慢的讲述。实际上就是他与一个叫白玥的女孩的罗曼史。他讲完之后,拿起那一束白兰花站起来,伸手向我借单车。我掏出车钥匙递到他手里说,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白玥的病好了吗?他挥了下手中的白兰花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当晚,公检法大院放露天电影,庆祝八一建军节。我们都在看电影,我注意到,没有看见刘军。
第二天上班,军代表审批组组长带领我们做“早请示”学习“最高指示”之后,就严肃地向大家宣布,刘军因为资产阶级思想严重,发展到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昨天晚上在铁路上自杀身亡。但这件事,任何人不得在外张扬。
这一噩耗太突然了!我简直不可相信,甚至怀疑是部队把他秘密处决的。早请示之后,军代表组长把我叫去,问了我借单车给刘军的过程,之后,要我去株洲市郊的铁路小站领回单车,并一再告诫我说,你与刘军共事,关系比较密切,你如果知道刘军的什么,决不能犯自由主义,和别人议论这件事,这是军管会的纪律,也是党的纪律。我到了出事地点,刘军的尸体早已运走,铁路的枕木上还留下殷殷血迹。
刘军死了,虽然我知道刘军在死之前为什么请我吃饭,为什么向我吐露他与白玥的爱情,其目的就是希望有人为他的死作出个公正的说法。但是,在那“两个阶段,两条道路斗争严峻”的时期,在那只讲志同道合,只讲革命伴侣,不讲恋爱、爱情的年代里,我实在不能犯“自由主义”去声张刘军所讲述的他与白玥那生死相盟的爱情,我只能保持缄默。但是,我总觉得我欠下了一笔心债。
现在三十多年弹指一挥间地过去了,我已经从碌碌相烦的事务之中完全解脱出来,过着清逸的日子。我时常打开记忆的闸门,回首往事宛如昨日,最使我不能忘怀的是刘军的白兰花之恋。于是,我把这故事稍事整理,欲公布于世,藉以表达我对刘军的记念,并用以洗雪他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的罪名。
一、小河边上的男孩女孩
生产炮弹的军工厂建在离城市较远的山谷里。工厂的西侧有一条河,它源于林壑优美的山峦之中,经过九曲十八弯,向平川渲泻而去,然后静静地汇入湘江。军工厂附近的这段河道景色十分秀丽,河岸滩涂,垂柳幢幢,芳草萋萋。洁白的细砂和光滑的鹅卵石铺就的河床,只要不是春潮山洪时节,河水总是透底清明,鱼虾无藏。少儿时代的我随父母从农村迁到这个工厂小镇,只几天时间我就发现了这条可爱的小河。时值仲夏酷暑,午饭后我独自一人来到河边,在柳树下,三两下脱掉背心和裤衩,就象青蛙一样,卟通一声,钻到了清清的河水里。时而潜水深游,时而足登手划,在水面上快速游泳,河水中翻起层层浪花。烈日炎炎的晌午,人们大都躲在房子里摇扇生风,我独自一人泡在清清的河水里,实在是惬意极了。游了好一阵,我准备到柳荫下歇歇,猛一抬头,看见柳树下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女孩,那女孩正望着我。
“你走开,我要上来了”。我向她吼着。
女孩嘻嘻地笑着,跑到稍远一点的柳树后面。我上来正在穿衣服的时候,又看见女孩从那树背后伸出头来,发出阵阵嘻笑声。
“不怕丑!看伢子洗冷水澡。”我穿好衣服向她说。
“你自己不怕丑,光着屁股在河里洗澡,”她从树后大胆地走了出来。
“你看见哪个伢子穿着衣服在河里洗冷水澡?”
“真的,你很会游泳是不是?”女孩子缓和了口气。
“我们乡下伢子哪个不晓得游。”
“你教我游好吗?我好想游的。”
“我们乡下的妹子都不下水泳游。”我在柳树下坐下。
“你们乡下在哪里?”她也在我身边坐下。
“好远好远。”
“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爸妈在厂里做事,随他们一起来的,住厂里宿舍九十八栋一百零一号。我是这个暑假才来的。”
“我家住小院子二栋二零二号,我叫白玥,你呢?”
“我叫刘军,九岁了。读三年级了。”
“我才八岁。也读三年级。”
河滩静悄悄,只有知了在不停的歌唱。我们两个小孩在柳荫下享受着阵阵凉风。当睡意来临的时候,就双双倒在软绵绵的沙滩草地上。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非常漂亮的蝴蝶在飞舞着,正当我就可以逮着它的时候,脚底一滑,醒来了。
果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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