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哈尔滨

回到哈尔滨

德润小说2026-01-27 08:10:38
苑芝二十岁生日那天第一次回到哈尔滨,那个她向往已久的城市。苑芝从小就喜欢白雪,可身在江南水乡的她无缘亲历冰天雪地的风景,于是她就拿着爸爸从哈尔滨出差带回来的那些照片一遍一遍的翻看,好像永远看不够。她曾
苑芝二十岁生日那天第一次回到哈尔滨,那个她向往已久的城市。苑芝从小就喜欢白雪,可身在江南水乡的她无缘亲历冰天雪地的风景,于是她就拿着爸爸从哈尔滨出差带回来的那些照片一遍一遍的翻看,好像永远看不够。她曾好多次央求爸爸带她去哈尔滨,可爸爸总是对她说,不行,你还小,哈尔滨的雪会冻掉你的小耳朵。苑芝想,雪那么可爱,为什么还要冻坏我的耳朵呢?那时候苑芝常说,白雪是位美丽的姐姐,她身穿着纯白的裙子,有着天使一样的面容,她是世上最美丽的姐姐。
当苑芝踏上开往哈尔滨的列车时,她想起了小时候常做的那个梦,漫天纷飞的白雪里,她一个人在雪地里自由地奔跑,将地上的积雪踩得咯吱咯吱作响,她张开双臂,让纷纷落下的雪花停在自己的手掌上,像一朵一朵小小的棉花,柔软而温馨。她想,她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她终于将要看到那个银色的城市。

苑芝喜欢雪,幼年时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妈妈拿着故事书给自己讲白雪公主的故事,那个故事虽然听了很多遍,可她总是不嫌厌烦。后来知道有白雪公主的动画片,又央求妈妈去买白雪公主的影碟,看着电视机上可爱的白雪公主,她总是想我有一天也要做白雪公主,白雪公主受人欺负,她便跟着在电视机前落泪;欺负白雪公主的人受到惩罚,她也跟着高兴;白雪公主遇到王子时,她问妈妈,王子是谁,为什么他要qu公主,公主为什么不讨厌王子?妈妈说,小孩子家不要问那么多,王子和公主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玩耍,就像你经常和隔壁的孩子们一起玩耍一样。
长大后的苑芝想起小时候的无知,也不禁要发出笑声,可当她想起小时候和邻居孩子们一起玩游戏,自己扮公主,湘瑾扮王子时,脸竟不由地晕开一层红晕。湘瑾是苑芝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形影不离,他们会星期天一起去雅阁丽塔琴行上钢琴课,一起搭坐着拥挤的公车去市区的动物园看非洲豹子,然后吓得晚上做恶梦。隔壁的奶奶养了很多猫,于是他们就整个星期六下午都赔着奶奶的猫咪玩耍,给他们挠痒痒,捏它们柔软的脚掌,听他们小孩子撒娇般的嗔叫。夏天的时候,买五毛钱一支的冰棍坐在马路边的大树下慢条斯理地吮,冬天的时候坐在阿德爷爷的石板屋里烤火,吃炒花生,听他讲很多年前他参加朝鲜战争时发生的事。

苑芝所在的那个小镇,有一条很弯曲的河流过,听很多老人说这条河叫初七河,说以前这儿有一个女子,她的恋人被官兵征去打仗去了,临行时他对她说,每月初七在河头桥上等我,若是等到七月七我还没有回来,那你便嫁作他人妇吧!女子每个月的初七一大早就站在桥头,打扮得如新娘一样,等他的夫君从桥的那头走来。这样一等,何止于七月七,女子等了三年,直到战争结束了也不见她的夫君回来。有人对她说,他已经死了,她不相信,说他会回来的,我最了解他。她不知,其实男子早在两年前就战死了,正如他说的那样,到了七月七还未回来,你便嫁他人吧!男子不会食言,他若是活着,他冒死也要回来,为了那句承诺过的话。只是痴情的女子怎能轻易罢休呢?女子又等了一年,还不见男子回来,到了七月初七那天,她穿上男子陪她买的那件青缕衣,站在桥头从早等到晚。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情侣携着双手情意缱绻,自己的情郎却不知客居何方,生死亦未卜,她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孤绝,凄冷,纵身跳入河里,后来人们便把这条河叫作初七河,以此来纪念那位为爱赴死的女子。
每当苑芝听到这个故事,泪珠子一颗一颗从眼眶里冒出来,她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是和湘瑾在陶奶奶的家里。苑芝问湘瑾,你觉得那女子可怜吗?湘瑾低着脑袋,说不出话来。苑芝常常会走到桥上,寻找当年那女子跳水的地方,她总是觉得那女子还在那里等着,一直都在。桥头的石碑上刻着桥的名字——候桥,旁边是几行小诗,“知是归期未有期,便将青衣赴清池。”落款红叶游人,不知这红叶游人是何人。
苑芝上初二那年,湘瑾的爸爸把湘瑾接走了,那是一个离哈尔滨不远的北方城市。湘瑾走的前一天傍晚,和苑芝走在候桥上,河边吹来的晚风吹乱了额前的头发,苑芝却无知觉,她不知道心里面那种痒痒的东西是什么,是新伤,还是旧创?她只记得那天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平时像枝头的麻雀似的两个人一下子沉默了,苑芝仿佛依稀看到传说中的女子站在桥头,口中唱着一支邈远的歌儿。
苑芝说,湘瑾,你说,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爸爸说要带我去一个北方的大城市,在那里我可以找到更好的钢琴老师。
湘瑾,那我们以后还会再遇到对方吗?
当然能遇到啦,苑芝,等我们都长大了,可以自己旅行了,你可以来找我的,我也可以回来找你呀!
你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我们以前认识呀!
是,我们以前,认识。
河的远处缓缓地划来一艘孤篷船,船上的灯火映照在河水里,跟着起伏的河水不断摇晃,仿若一个虚幻的梦影。——湘瑾,你看,那水中的灯影像那个故事中的女子的背影吗?
苑芝,那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你不要太迷恋了,故事有时是骗人的。
我宁愿相信她不是真的,只是,我忘不了。——湘瑾,你去到那个城市,可以看到雪吗?
应该能看到吧,北方的城市冬天都会下雪。
湘瑾,你喜欢雪吗?
我喜欢雪,可我更喜欢大海。
湘瑾答应我,等我二十岁生日那天,赔我去哈尔滨看雪好吗?
好的,不过还有好些年呢!也许,你之前就去了哈尔滨也不一定。
苑芝看着湘瑾的眼睛,嘴角荡开一个笑容,你要记得,你答应了我的哦。
第二天湘瑾走了,苑芝从此就一个人了,那天早上当她看着湘瑾的爸爸领着湘瑾一步一步走出巷弄的拐角时,不知为什么她想起了从前的那个故事,而她就是那个故事中的女子,她觉得湘瑾这一走,肯定再也不会回来了,自己的世界,永远多出了一片空白。
没有湘瑾的日子,时间似乎凝滞着,苑芝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曾经是那么闹腾的一个姑娘,可她现在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开怀畅叙,或是大笑。苑芝还是坚持每天练钢琴,那台当年外公买给妈妈的钢琴,现在摆在了自己房间的窗边,每天晚上练琴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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