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庭院深几许

李府,庭院深几许

春卿散文2025-06-27 03:18:54
名人所到之处,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即使口说无凭,甚至是杜撰的,后人也要为之铸就一个关联物。更何况名人的出生地,那就更不用说了,到处都有与他相关的遗物和故事。比如在合肥,就有包公祠,包公墓,就有李府
名人所到之处,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即使口说无凭,甚至是杜撰的,后人也要为之铸就一个关联物。更何况名人的出生地,那就更不用说了,到处都有与他相关的遗物和故事。比如在合肥,就有包公祠,包公墓,就有李府,李鸿章享堂等。因为包公与李鸿章都是历史上声名赫赫的大权臣。
说起来,包公墓我已去过三次了,而李鸿章旧居李府,我只匆匆走过一次。这次到合肥,我有一个打算就是再去走走李府,顺便也去看看李鸿章享堂及其坟墓。
2005年元月,我卧病在家,看了一本传记,那就是梁启超写的《李鸿章传》。对这个充满争议的人物,梁启超力求客观公允,以事实说话。他站在国际大坐标系上,来观照当时的清廷及李鸿章其人,对他从军事、政治、外交等各个方面进行条分缕析,评述功过。这本书给我留下深深的印象。这也是诱发我再次去李府的原因之一。
于是,一个上午,我到了古逍遥津公园旁的步行街,来到李府。
在充满现代气息的层层高楼下,李府低低地蹲在街边,双狮把守,青砖黛瓦。门庭上写着“李府”,红灯笼上也写着“李府”。在台阶旁石狮的左侧,立着一块碑,上写“李鸿章家族住宅”。据说当时大街上豪第林立,都是李府的,百姓称之为“李府半爿街”。
进入李府后,前厅满眼都是照片资料。从中我知道,李鸿章祖上是在江西,明朝时迁到合肥。他祖上不是姓“李”,而是姓“许”。因为许氏后人将一子过继给李家,于是这“许”姓孩子就改成了“李”,而李鸿章就是这“李”姓的后代。所以在当时,合肥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李许是一家,两姓百世不通婚。”
李鸿章24岁就考中了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原本他想在翰林院按照传统的做官之路一步步地攀升,可是太平天国爆发了,李鸿章毅然投笔从戎。靠他大哥的后台,他得到曾国藩的精心培养和热心扶持,组建起淮军,并凭此很快平定太平军和捻军,受到了清廷的赏识。可以说,他所创的淮军成了晚清时期的国防军,并在他的周围逐渐形成了淮系集团,在这集团中,有袁世凯、丁汝昌、严复、邓世昌等,成了影响清廷外交、军事、经济的政治集团。
一张一张的旧照展现在我面前,我看到他组建淮军的艰辛,看到书生李鸿章如何成为兵家,从乡村走上了朝廷。清王朝自僧格林沁战死后,就已派遣不出领兵打仗的将帅了。作为汉人的李鸿章,凭着自己镇压农民起义军的赫赫战功以及淮系集团的支持当上了当时最具实权的直隶总督和北洋通商大臣,直至成为慈禧太后最重用的权臣,成了清王朝的顶梁柱,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是时势造英雄?是也?非也?
面对腐败落后的满清王朝,李鸿章说自己是“裱糊匠”,是的,国家已病入膏肓,积重难返,他哪有能力开拓前进呢?只要能够不亡国就不错了。至于屈辱,哪有什么关系呢?谁叫我们这样落后呢?所以他东补西补,每一次“裱糊”,都在谈判桌上受尽屈辱,更招致国人的唾骂,他就像乌龟一样缩着头,泪往心里流,奈何?奈何?
对他的洋务运动,梁启超说:“李鸿章所以为一世俗儒所唾骂者以洋务,其所以为一世鄙夫所趋重者亦以洋务,吾之所以重李责李而为李惜者亦以洋务。谓李鸿章不知洋务乎?中国洋务人士,吾未见有其比也。谓李鸿章真知洋务乎?何以他国以洋务兴,而吾国以洋务衰也?”的确,比起当时的其他官员来说,李鸿章确实是有远见卓识的,他看到了西方人的强大,看到了科技的力量,省察到国家要自强,必须用科技来武装;但他的不幸是,他只看到了科技,而没看到政治的格局。只要满清政府的政治格局不改变,那他的科技也就发挥不了多大作用。日本“明治维新”成功了,而李鸿章的洋务失败了。所以梁启超评价说:“李鸿章坐知有洋务,而不知有国务。”
后半生的李鸿章可以说是身败名裂。最典型的当属甲午海战了。当时李鸿章经营的北洋水师号称是“亚洲第一”,连日本对我们都顾忌三分。但战争爆发后,弊病毕现,首先是我们的舰队速度慢,其次是炮弹射程短,加上方伯谦、叶志超这些胆小鬼的临阵脱逃,很快,北洋水师全军覆灭,李鸿章不得不坐到谈判桌前,签下一系列卖国条约。从此,“卖国贼”这顶帽子永远扣在了他的头上!一世英名,从此尽毁!怨谁?
对此,梁启超总结出李鸿章12条错误,其一就是外交上的错误。中日之战源于朝鲜。当时朝鲜是大清帝国的附属国,各国与朝鲜进行遣使,必须先告之清国;当时列强入侵,清国畏事,“通答之曰:朝鲜国政,我朝素不与闻,听贵国自与理论可也,日本遂又遣使至朝鲜,光绪元年正月与朝王订立和约,其第一条云:日本以朝鲜为自主之国,与日本之本系自主者相平等云云。”等于说,承认朝鲜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了。自此,俄国,德国等也纷纷进驻。当时李鸿章还有一想法,希望通过外交手段让俄国来牵制日本。但接着朝鲜发生了“东学党起义”,袁世凯向朝廷告急。于是,中国出兵,日本也出兵,到半路,起义已平。但中国认为朝鲜是属国,可继续进驻,而日本认为中国有野心,他们早就对朝鲜虎视眈眈,怎能舍弃这块肥肉?于是,他们不断集结军队军舰,准备一战。而中方对进退还犹豫不决,在海上悠哉悠哉。这样,一开始就为下面海战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浏览这些照片和遗物时,我心潮难平,我在直观感受着中国近代自强又屈辱的血泪史。每当看到目无表情的李鸿章不伦不类地夹在列强官员的中间,正襟危坐,签订条约时,我的内心,真的感到可怜又疼痛。为他?为自己?为中国?
在众多珍贵的照片中,我惊奇地看到两个熟悉的文学作家名字。一个是“冰心”,另一个是“张爱玲”。原来冰心的父亲就是李鸿章苦心经营的北洋水师的一个“驾驶二副”;而张爱玲,她的爷爷就是张佩纶,是李鸿章的女婿。当时李鸿章爱才心切,就将年纪轻轻的女儿嫁给四十几岁的张佩纶,令受难中的张佩纶感激涕零。
俱往矣,国事家事,风声雨声,人事沉沦,是是非非,谁能知晓?就是盖棺之后,也未必能定论!更何况如我之浅薄之辈,缺少指点江山的魄力,怎能点评晚清这样一位复杂的权臣?所以,我接着匆匆游览了李府,出来,大街上依旧人流不断,没人正眼看到我。而我,也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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