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荼靡花事了

未至荼靡花事了

噪险小说2025-10-20 04:06:12
一幕遮,这是小北。以后你们就要在一起相处了。在我过生日的那天,父亲介绍这个叫做小北的男生给我。小北当时很害羞,只抬头望了一眼我的脸,就再也没有抬起,对着自己的脚尖在那里发愣。我看见他,就升起了一种被人

幕遮,这是小北。以后你们就要在一起相处了。在我过生日的那天,父亲介绍这个叫做小北的男生给我。小北当时很害羞,只抬头望了一眼我的脸,就再也没有抬起,对着自己的脚尖在那里发愣。我看见他,就升起了一种被人欺负的感觉。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我再也找不到一个亲人。我怕父亲会在某一天,忽然地,就不理我了。
我在七年前就失去了母亲。那是一个冬天,天空里飘洒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母亲平生第一次开恩似地对我说,幕遮,走,妈妈带你去看灯。我一想那些花花绿绿的白兔灯、金鱼灯,乐了,屁颠屁颠地舞动着身子,跟在妈妈的后面。妈妈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你多像我的小尾巴啊!我思忖了一下,想通什么似地哈哈大笑。嘴里的热气忽忽地跑出来,融化了从我面前飞过的雪花。
说是看灯,但似乎并没有什么花灯。就连街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雪花被我的母亲踩在脚下,发出令人心痒的声音。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买冰糖葫芦的老爷爷,鲜艳欲滴的红色果子发出诱惑的光芒来。我忽然很想吃它,就站在老爷爷面前,不愿意离开了。走出好远的母亲忽然回头,撇了一下嘴,又呵呵地笑了。她走过来,买了一串最大的冰糖葫芦,递到我的手里。幕遮,你在这儿乖乖呆着,妈妈去前面买点布料,马上就回来。我咬着酸甜的果子,对母亲点头,看她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
只是那一走,母亲就再也没回来。我站在原地,踮起脚尖,希望看到母亲远远地走来。但是,等到的,只是漫过我心头的无边无际的冰冷。雪花安静地飘落下来,落在我的身上,厚厚的一层。老爷爷看见我早大雪中冷得发抖,就拉着我的手,说,孩子,跟我走吧,你妈妈会来找你的。我狠狠地盯着他,甩开他的手,继续踮着脚尖,向远处张望。直到夜幕降临,凛冽的西北风呼呼刮起来,我单薄的身体在冰冷的雪地里跌倒……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面前是一个和母亲年龄差不多的女人。她微微地对我笑,说,你终于醒了?我什么都不回答,用手指着门口,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女人舍不得地看着我,终于离开。面对整个屋子里的空白,我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睁开。
直到我出院时,身边的护士才试探地跟我说,你怎么不理她?她是你妈妈啊,为了送你到医院,她把工作都丢了。
我笑,我母亲早就不要我,不要我们的家了。这个陌生的女人,怎么会是我的母亲?
自那以后,父亲再也不把弹钢琴作为他的崇高理想。从不顾家的他开始早出晚归地四处奔波。为了我,为了这个不完整的家。小北的到来就是这样,他作小北的钢琴教师,小北向他交纳一定数额的学习费用。
我和小北的关系,一直处于冷战状态,谁也不理谁。

从学校回到家,除了吃饭上厕所等必要的事情,我就一个人呆在卧室里。窗帘我会拉得严密不透风,灯也只开床头小而旧的台灯,在黑暗之中那一点温暖的光圈之内,裹在被子里的我读小资的文章,或听伤感的歌曲。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除了偶尔对父亲的处境感到怜悯以外,我觉得,我这样做,是他对家不管不顾导致母亲出走的惩罚。对此,我乐此不疲。
许多时候,父亲教小北弹钢琴的声音会从破旧的门缝里渗进来。由于初学,小北总是要把同一个乐谱练习好几遍,单调而无聊。忍无可忍了,我就把房间里的音箱打开,播放流行音乐,声音开到最大。自己在床上跟着节拍摇头晃脑。
过不了多久,父亲就会过来敲我的门。虽然门只是轻轻掩上,但他从来不会推开。响上几声后,他便叹息一声,走远了。
我继续我的恶作剧。
再过不了多久,门就会继续被敲响。从敲门的力度,我知道那是小北。于是,我把被子蒙在头上,在黑暗里咬着嘴唇呵呵地笑。
大多数时间,小北会推开屋门,进来。站上几分钟,然后他拍拍我的身子,说,幕遮,我走了。你可以把音乐关了。然后我听见他关门的声音,和父亲说再见的声音,渐渐远去……
父亲会在这时一声接一声地咳嗽。他一定在抽烟,因为我把他的学生逼着离开了,他生气了。我想象父亲坐在那架名牌钢琴的前面,仰头对着天花板,缭绕的烟雾从他的鼻腔里喷出,他的手按在胸前,随着身体的震动不断地起伏……
然后忽然会感觉鼻子发酸,流下几滴不值钱的眼泪来。

后来,我发现小北回去的时候,正好经过我窗前的那条路。于是,每次他走后,注视他的背影离开便成了我的习惯。他在路上走,偶尔会唱歌,声音沙哑,听不见歌词。直到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路的尽头,我才把视线收回来。然后我会听见父亲在门外剧烈的咳嗽,一声一声。
有一天,我忽然有一种冲动:跟踪小北。走过那条我注视了无数次的路,右拐,再经过一个废弃的工厂,就到了小北的住处。看见小北的身影走进去,我忽然开始犹豫,因为我看见了写在门口的几个锈迹斑斑的字:孤儿院。一道门,把我和小北隔开。
“小北,有人找你!”一个中年妇女从门侧的小房子走出来,看见我,微笑,然后对着屋子喊了一声。好几个小脑袋从门里探出来,那惊奇的目光看我。然后,在那些脑袋上边,我看见小北浅浅地笑。
“幕遮,来,快进来!”
我点点头,走进屋子。屋子里很暗,却很暖和。看见刚才的孩子们,我笑着探出手,想摸摸他们的头,他们却躲开了。
“他们都怕人的。”小北微微笑,“这个孤儿院位置偏僻,来访的人少。”
“你怎么还呆在这里啊!你都这么大了?”我的问题直接而明了。
“因为李阿姨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再说,我也无处可去。我自小就被父母遗弃了,是李阿姨把我带大的,哦,就是刚才的那位,我没有什么别的可报答她。”
我忽然感觉到小北的不易,以及他的善良。
“她对人特别好,连我学钢琴,都是她让我去的。她说,人要立足这个社会,就要有自己的特长。”
“是啊,活着就是真理。”我把不知从何处看来的话说出来,算是和小北交谈。
“呵呵,其实,生活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我们自己先要乐观。”小北依然是微微笑,一脸阳光。
我在内心里感慨:我和小北是同龄人,怎么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会如此截然不同呢?
……
回到家,父亲在钢琴面前弹奏乐曲。我走到他旁边,苏林,以后你不要再收小北的学费了,他没有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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