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遥远的旧房子
我从小在外公外婆家长大,所以对他们家的旧房子格外熟悉。旧房子是古朴简单的摆设,房前有个小篱笆,篱笆里的果园旁静静躺着一条小河;而房后是一大片月季田。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提着外婆编的小竹篮跑去邻村的桑椹田
我从小在外公外婆家长大,所以对他们家的旧房子格外熟悉。旧房子是古朴简单的摆设,房前有个小篱笆,篱笆里的果园旁静静躺着一条小河;而房后是一大片月季田。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提着外婆编的小竹篮跑去邻村的桑椹田摘桑椹,弄得一身红紫的跑回家,换上短裤再去河里摸鱼,也许这就是我长大后没有丝毫女儿态的主要原因。
外婆家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水泥厂,等到天黑的时候,我就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前,看那些奇怪的建筑物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映着漫天的星星,我就会有莫名的欣喜。
当然啦,也会有不开心的事情发生,有一件事仍然让我记忆犹新。那天晚上,天很黑,我扶着行动不便的外婆进屋,不经意间扯掉了灯线,而那时外婆不知念叨了一句什么,我莫名的情绪上来,挣脱她的手向外跑去。其实我也没去哪,只是在门前寻了一个柴火堆爬了进去。不久就听到外公焦急的呼唤声,而后又听到外公对外婆的责怪声,我心里想:就不出来,就是要让你们愧疚,可想着想着意识就模糊了。醒来时,却睡在自己的小床上。
外婆的手很巧,她会做精致的衣服和鞋子,她会做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为我扎各种形式多样的小辫子,她会做各种小点心,她会给我递来皮剥的干干净净的水果,她还会给我送来最温暖的笑意。
由于长时间的居住,我在这里认识了几个好朋友。因为我最高而且会爬树,于是我就成了这群傻娃娃里专业掏鸟蛋的。于是在这个新地方我养成了幽默风趣的性格特点,通俗一点,就是成了一个二货少女。每天去河里摸鱼摸虾逮螃蟹,饿了就去爬树偷桃吃。那段时间我本该过的无比惬意,却因为这帮损友,在家禁足半个月。为什么?因为只有我才会爬树啊。
后来,我家添了一个妹妹,我不得不回家看小孩,临走之前的前一天傍晚,我跟着外公的脚步听着他哼的调子,随他走遍了整个庄子。晚上我看着水泥厂那五颜六色的灯光,坐在凳子上睡着了。
自从我回到家,我就进入了小学。在认识新的朋友后,我渐渐忘记了最初的难过痛苦,与外公外婆的关系也不再那么亲切。
那是我初一时,六年的时光足够使一个房子变得更坚固,六年的时光足够使一个人变得更脆弱。外婆贫血,重卧在床,妈妈每天都要跑到区医院去照顾她。后来的一天,
妈妈在路上发生了车祸,被送进急诊室。外婆听说了后很自责,这时的她,已经被医生建议回家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外婆时,她躺在主屋的大床上,穿着紫色的寿衣,喉咙嘶哑喘着粗气。我妈到的时候,额上还包了一块白纱,她进屋说了一句娘,我来了。房间里充斥着嘶哑的呼吸声,没有人回答她,我怯怯的站在门前,想喊外婆又没有勇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后来你们一定也猜到了,我妈说娘我走了,待我们刚到庄口时,有人打来电话,说我外婆去了。我妈颓然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我不相信,那个手巧娇小的外婆,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
在外婆的葬礼上,我的舅舅姨姨们泣不成声,我妈失声痛苦,我的表哥和表弟表妹们正玩的一片火热。我鼻子酸酸的,就是不愿意让眼泪淌下来。送走外婆后,我远远的看到了外公的身影,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哼调子,他手里握着那个外婆给他买的茶杯,微驼着背颤颤悠悠的走过来。他表现的异常冷静,可待他走近时,我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泪水。
后来,旧房子恢复了正常,没有了悲伤的气息,只是变得冷清起来。后来的后来,水泥厂要扩建,外公家即将被拆迁。旧房子前后的花园与清清的小河,也许即将不复存在。
等我入了高中后,外公已经搬进了新房子,我总是找不到他的新家。每次去学校,都要在公交车上坐两个小时,我喜欢坐在靠左的玻璃窗旁,把窗户全部打开,感受迎面而来的风,望一望曾经的旧房子。终于,那里再也没有旧房子的身影,徒留一片红紫旋入翠绿之中,我不知道小河还在不在,他们还在不在,花儿还在不在,但是我的回忆一直在。
那个消失了的遥远的旧房子,装的是我的童年,我的欢声笑语,外公哼的调子,春天盛放的油菜花,夏日的蝉鸣,秋天的金黄落叶,冬日的可爱雪人,还有,我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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