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待短信的日子
题记:几个月前,我在网上结识了一位朋友,她是四川省都江堰的一名工人,姓吴。因为彼此在读书和教育方面有颇多的共识,所以时常发发短信进行交流。突然,有一天……时间:2008年5月12日14点29分短信内容
题记:几个月前,我在网上结识了一位朋友,她是四川省都江堰的一名工人,姓吴。因为彼此在读书和教育方面有颇多的共识,所以时常发发短信进行交流。突然,有一天……时间:2008年5月12日14点29分
短信内容:不好了,我们这里地震了,脚下的地头上的房子都在摇晃,门——
收到这封不完整的短信,我没有当回事。四川省到处是山,放炮开山,筑路建桥是常有的事,有时也会引起一些小小的震动,是正常的。因此我回了这样的短信:
“不会吧,是不是附近在开山放炮,没事的,不要惊慌,冷静点。”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我没有收到这位朋友的回信。我有点不放心,又发过去一个短信:
“回信息呀,是真的地震吗?严重吗?”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我的那位四川网友仍然没有给我回短信。这不是我们平时互发短信的风格。我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工作,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我飞身骑上自行车,回到家我马上打开电视机:
“……今天下午14时28分,我国四川省汶川地区发生了里氏7.8级的强烈地震,周边的北川、都江堰、绵竹等市县同样遭受到强烈地震的破坏,大量的房屋发生了坍塌,大量的人员被埋困在废墟里,生死不明。目前……”
“天哪!”我闭上眼睛,心头一阵揪痛,再也听不清楚播音员下面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心脏在“咚咚咚”的乱跳,傻呆呆地坐在那里。一阵不知所措的茫然之后,我急忙抓起手机拨打网友吴小姐的电话,可是连拨了几次,电话里都传来令人烦躁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整整一个晚上,我就那么傻坐着,眼睛一直注视着电视,听着那些又想听又不想听的灾情报道,没有去做饭,没有去洗澡,没有去锁门外没锁的自行车,只是固执地隔一会就拨打一次电话,隔一会再拨打一次电话……
那一夜,我的手机一直连着充电器。半夜里从惊悸中醒来,我又拨打了几次电话,仍然是无法接通。就这样,那一夜再也无法入睡,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我无精打采地上班,不时和同事们小声地交流着汶川大地震的信息。第一次,我们的主管---那个平时严肃刻板得要命的上海大哥没有指责我们,而且还告诉我们几条他了解到的灾区的灾情,说完之后不断地摇头叹气。
这一天,我N次躲进洗手间去发信息,N次失望、惶恐。
这一天,我一直没有食欲,保洁员阿姨帮我们送上来的盒饭,我只吃了几叶青菜。
这一天,我的工作效率非常低,下班前到上海大哥那里去交帐,我经手的部分第一次出现了差错。
下班后,我从电视上滚动的字幕中了解到汶川、绵竹、都江堰、茂县等地震灾区的通讯已全部中断,有关部门正在设法抢修。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此时联络是徒劳的,可临睡前,我还是傻傻地连发了几条短信:
“我知道是真的地震了,可是你给我回个短信呀,我在等你的短信。”
“回个短信吧,就回一句话,不,一个字也行。”
“回个短信吧,不然我又要失眠了。”
……
又是一个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夜。
5月14日,我已经打不起精神重新编写短信了,只是不时地从发件箱里选择一个,然后再重新发送。
时间:2008年5月15日11点40分
该吃午饭了,明明胃子里空荡荡的,还不时发出叽哩咕噜的响声,可是面对一份扬州炒饭和骨头汤,我仍然没有食欲,慢镜头似的用筷子在骨头汤里拨弄着,夹起一颗颜色金黄、个头饱满、外皮完好的黄豆送进嘴里。“嘀嘀---嘀”,突然,我的手机传来了短信息的提示音,我囫囵一下吞掉那颗黄豆,迅疾地拿起手机摁下了阅读键,几行清晰的宋体字映入我的眼帘:
“你好,我是都江堰的吴倩,那天地震时我们的门被堵死了,就在房梁塌下来时我摁下了发送键,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医生告诉我,我是被解放军在14日下午救出来的,我的头和腿都受了伤,但是我能挺住,请放心……”
“太好了!”我大叫了一声。同事们惊异地看着我,我连忙向大家解释这几天里我的焦虑和等待。未等我说完,我们的主管——那位上海大哥微笑着指着我说:“别废话,快把短信读出来!”
“不!”我伸手把手机递过去,“你们自己看吧,我现在要吃饭!”
于08年5月21日下午由南京返沪的“和谐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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