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走的罗依
有一天,太阳从东边升起的时候,我扛着镰刀,去麦田锄草。当我沿着乡间小路来到麦田旁,看见一个美少年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歪着脑袋冲我坏笑,然后说:“我可以帮你吗?”,于是我们两人开始劳作。不多久,不知从哪里
有一天,太阳从东边升起的时候,我扛着镰刀,去麦田锄草。当我沿着乡间小路来到麦田旁,看见一个美少年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歪着脑袋冲我坏笑,然后说:“我可以帮你吗?”,于是我们两人开始劳作。不多久,不知从哪里突然跑来一只小狗,朝我们汪汪乱叫,美少年说:“我去摆平它。”于是,扔下镰刀沿着乡间小道追逐着小狗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月亮升起来了,在我回村庄的路上,美少年拦住了我的去路,一脸羞涩地说:“不好意思,本人没有善始善终,明天保证完成!”说完就不见了踪影。第二天,在麦田边,美少年如约出现了,他帮我锄草。锄到一半时又与那只小狗消失掉了。傍晚的时候,照旧来向我道歉:“不好意思,本人没有善始善终,明天保证完成!”我很生气,又迷惑不解。
第三天,昨日的一幕幕又重演一遍。
第四天,又是相同的情节,没有丝毫的改变。
到了第五天,美少年还没有开口,我便替他说:“我可以帮你吗?”,“不好意思,我没有善始善终,明天保证完成。”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我正重复过着每一天。莫非我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老天这样惩罚我?我挣扎着在惊恐中醒来。原来我做了个梦,不知什么时候我伏在桌前睡着了。
繁星已经升起,这是一个闷热的夜晚,我竟又坐在了这个教室里。学校放假了,整个校园都空了,我怎么会在这儿?桌上摆了一摞厚厚的书,它们是那么亲切却又那么陌生。
我突然感觉教室像个大蒸笼,我需要清醒一下大脑。我走到窗前,开始有一丝凉风掠过,我索性脱掉外衣,抬头遥望天空的繁星。我曾渴望有一天能像小鸟那样飞向遥远的天际,而生命就是不停地飞呀飞,最后融化在太阳里,像凡高那样。
窗外飘过桂花的香气,快到八月了,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徜徉在美丽如画的校园,呼吸着傍晚凉风送来的花草的气息,我为那份虚无缥缈而陶醉。
“罗依?”
怎么会有人喊我?我惊诧地回过头,咦?这是谁?一袭优雅的白色长裙,长发在脑后轻轻地挽着。我揉揉眼睛,看到了年幼的箐箐,一双含笑的弯弯的眼睛,梳着两只小辫,坐在秋千上荡呀荡呀……我们偷了果园的几只苹果,然后躺在大树后面咯咯地笑呀笑个不停。天啊!难道我穿越了时光隧道,回到了儿时?
“怎么?想不起我了?”眼前美丽的少女,哦!应该是少妇,眨了眨弯弯的眼睛。
“哎!你还是那么漂亮,我可是到处流浪,像个自由电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真的可以这样吗?”箐箐睁着大眼睛盯着我。
我感到脸上有一丝羞愧:“大学毕业后,我工作了一阵子,现在辞掉了工作,正准备复习考试继续深造。我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上,我现在正经历着一场赌博,一场关于我前途命运的赌博。”
箐箐略带同情又有几分欣赏地看着我:“祝你好运!”
“还是谈谈你吧,箐箐,我们十多年没见了,看样子,你过得挺好!”
“我没有上大学,不过,老天待我不薄,给了我一个好老公。他很疼我,现在一家跨国公司里工作,薪水不错,所以目前我没有出去做事,过一阵子,我们就要到日本去了。”
“哦?做专职太太呀,再养一大堆孩子,每天在家里弹弹琴,插插花,享受天伦之乐!”
“哎!女人不都这样吗?一切都随丈夫了。”
箐箐突然不见了,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来过。两个童年的玩伴像两条曾经相交的曲线沿着各自的方向越走越远。
我又一次惊诧于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教室里,我明明在两年前就已经离开这里。我流浪了很多地方,我不停地追逐着我的梦,可是怎么会又回到了起点?我把外衣系在腰间,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走出教室。我穿过校园的幸福坡,沿着通向珞珈山的小径蜿蜒而上,像一个梦游者,漫无目的地走着。我远远地看见那座尖尖的铁塔依旧孤独地耸立着,那是这座山上离月亮最近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我已来到了山顶,好象一个怨妇围着铁塔飘飘起舞,试图寻觅遗失的记忆。
月亮在头顶上挥洒着惨淡的光辉。当我快要走到铁塔的背面时,眼前出现了一副美丽的剪影:那是坐在岩石上的两个年轻的背影,少女的头颅斜倚在一副宽阔的肩膀上,丝绸般的长发从男孩的肩头倾泻下来,一支结实的手臂轻轻揽着女孩的腰。
“我已经决定了,我不回北京了,我想爸妈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是少女的声音。
男孩突然将女孩的肩膀扳向自己。我看到了两个美丽的侧面,像好莱坞爱情片的经典镜头。我无意于窥探别人的秘密,然而好像有一股魔力灌注了我的双脚,让我无法挪动。
“听着,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跟我在一起,你会吃很多苦,这样,不单你的父母难过,我会更加难过。”
“不,哪怕我的父母不要我了,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女孩几乎哽咽出来。
男孩狠狠地将女孩揽入怀中,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我以为我在欣赏着一幕感人的舞台剧,可是它竟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只是观众只有我和星星。
我几乎含着眼泪回到铁塔前面。我选了一块大大的岩石坐下来,从这里正好可以望见山下的湖水,一片光晕泼洒在湖面上,赶走了周围的漆黑。
我依稀看到两个年轻人在湖中央泛舟,四周静静的,只有轻轻地划浆声,船上的女孩就是我……
后来男孩抛下女孩一个人上岸了,女孩就这样飘呀飘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她似乎总在寻找着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完全迷失了自己,迷失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她曾经沉溺于这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园,享用着她的宝贵年华,可是当她不得不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留在这儿的青春并不能让人感动,甚至竟是那么苍白。她失落了太多,不仅仅是与外面的世界和平相处的能力,更是曾经简单纯净的心。
于是,我开始省察自己,为了寻找生活的意义,我选择出走。从江南水乡到北方旷野,来来往往。我似乎在不停地寻找,生命好像就是这样找呀找呀,永远地找下去,我不知道那朵传说中的七色花究竟在哪里,我痛苦极了,直到某一刹那,一股力量引领我不断上升、上升、上升。
远处射来了几丝黎明的曙光,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回到了教室。
奇怪,是谁来过了?可这分明是一个长长的假期。黑板上出现了一排漂亮的文字: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是的,到了明天,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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