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如斯美人

江山如画,如斯美人

秀曼小说2025-10-12 11:10:42
(1)“快到了沽源庄了,告诉后面的紧着几步走,避开这些晦气才好。”“嬷嬷说的是,据说这个地儿可是邪门儿,要是遇上了,这个年恐怕也是过不安生了。”一个年纪颇老,粉头油面,脸上的皱褶里也涂抹着浓浓胭脂的女
(1)
“快到了沽源庄了,告诉后面的紧着几步走,避开这些晦气才好。”
“嬷嬷说的是,据说这个地儿可是邪门儿,要是遇上了,这个年恐怕也是过不安生了。”
一个年纪颇老,粉头油面,脸上的皱褶里也涂抹着浓浓胭脂的女人压低了声音说:“嘘,小声点,小心……”,说着有意地把那深沉的眼神往雕栏画栋般却又珠光宝花轿上一剜,又递给小丫头一个眼神,自己抽出搭在胸襟的帕子往那猩红大口上一擦,乌溜溜的眼睛往前面那竹林深处的黑气森森的芜杂了的陆家别院一瞅,又执回那红色的帕子往脑门上擦擦冷汗,看着陆家将近,瑟缩着脖子噤了声。
红艳艳喜庆庆的队伍浩浩汤汤,宝马香车雕满路。谁都没有注意到轿子顶上的红艳艳的宝珠顶上停了一只娇小的乌鸦,耸着黑色的身子,威风凛凛地在一望无垠的送亲队伍里,眼神冷傲。像是一潭赤黑的寒泉,不知深浅。
那个扎着双髻丫头答了一声,走了这么半天也是浑身发热,她提着红绸纱罗裙,急步往后知会消息去了。
沈静怡垂下睫毛绞着那鲜红艳丽的描着龙凤呈祥的喜服上的珠花络子。阴冷蚀骨的风从那轿子的窗花搭子有一会儿没一会的透进来,经过沽源庄时,突然一阵阴寒的强劲的风从那荒芜的丛林间猛地荡漾而来,掀得外面人仰马翻,外面的人早就听说着沽源庄向来邪气。这又是一搅合,霎时外面是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花轿也由着轿夫的惊慌失措而几个颠簸,那些声音像是海浪一样拍打着耳膜,刺拉拉地让人瘆得慌。
沈静怡也尖叫一声抓着窗棂,暗红的格子衬得一双手白如凝脂。那林间一团乌黑冷凝的瘴气从窗口袭来,掀开她的鸳鸯戏水的头帕,露出一张娟秀的脸蛋,皎皎如明月之华,又有几分芙蓉出水的清妍。盘起的头发乌黑如墨,插着华贵的珠花步摇。莹白的耳垂上挂着一对暗蓝的宝石,不知是什么材质,像是沉静的大海,蓝得妖冶,蓝得让人胸口微涩发酸。
感觉到那湿重的瘴气就那么附着着皮肤,慢慢渗透进血液骨髓,沈静怡微微张着惶恐的眼,心里恶心,背皮一阵一阵地发麻,四肢浇注越来越深的冷气,她觉得自己也在往下沉,下面是地狱,她的心跳动地越来越慢越来越缓。
轿子还在剧烈晃动,外面依旧波浪滔天的哭嚎。宛若古战场的悲鸣阴测。
沈静怡的两只手都反拽着窗棂,她咬着下唇,头上的珠花步摇被四处撞飞,她的手心因为发狠用力,被拽扯出深深的红印。
她忽然想起这沽源庄的传说来,心里是沉沉的冷气,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她有些绝望地张望外面一片湿重的天空,喃喃道:“完了,我恐怕要死在这儿了。”
那轿子顶的乌鸦,像是铁铸铜浇般直直地钉在珠花宝顶。
“大家不要慌!”突然一个威压却晦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穿透力极强,带着磁性和蛊惑。那摇晃不止的轿子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外面一时人人噤声。依旧是猎猎的西风在枯槁漫路的深冬来回涤荡。
沈静怡只觉得胸口是排山倒海的恶心,她不顾礼节。一个躬身。几步探身出了门帘,抓着门框肠子几个抽搐,就大口地呕吐起来。
一早便没有吃饭,又行到这日薄西山之时,沈静怡也就吐出了些酸水,她眼泪汪汪地,难受得要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墨色的船鞋。往上看,是一身淡蓝色的水样袍子,英气的脸庞,眼角斜挑,眉毛斜飞入鬓。十分英伟。
他低头问她:“你没事吧。”伸出一只手扶着她的肩,微微蹙着眉峰像是寒山远黛,带着淋漓不尽的冷气。沈静怡又无端地打了一个寒噤。
远处又是一片尘土扬天,一匹黝黑发亮的绝影宝马隐隐显出身形,倏忽而到了跟前。一个小厮急急地稳住了宝马,一个翻身下马背,几个箭步就冲过来,脸上还挂着稚气未脱的笑容。
“九少,老爷说别耽误了吉时,四少还眼巴巴地等着新娘呢?”
九少陆渊沉拍拍小厮的头,那小厮乌溜溜的眼珠儿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柔美的新娘。陆渊沉在清寒的暮色里又拧着眉看那花轿上金黄的条条络子,风把络子吹得雨打浮萍般,绞做一团,陆渊伸手捋开了些,然后说:“我先带新娘回去,这些人你领着随后到就是了,这吉时可是耽搁不得。”
“老爷就是这个意思。”
沈静怡来不及惊讶,眼前的男人已经一个横抱将她打捞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就将她往那匹乌黑的绝影上一放,自己也上马抓住缰绳,将她圈在怀里,笑得甚是英姿勃发,“我们先走。”
说着一夹马肚子,风从耳旁呼啸而过。
那姿势又是极为暧昧,陆渊沉的手穿过她身上柔滑的霞帔,耳畔就是她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珠钗斜曳。微微的冷香深入骨髓,似有似无地飘来。
陆渊沉扬起微阔的冷硬的唇线,然后说:“嫁到了陆家,你可知道你的选择。”
沈静怡咬着下唇,只觉得浑身狼狈。马上颠簸,珠钗尽散,蓦地她的乱发在空中乱舞,像是水藻般忽然散开,她惊叫一声。
陆渊沉却朗声大笑起来:“不碍事,陆家不拘这些。”
他们的身形转眼消失在雾霭尘烟深处。
那墨一样的乌黑发亮的乌鸦也箭一般往天上射去了,隐没到了天际,只余下一片晦深如海的沉寂。
沈静怡嫁到陆家时正值腊月二十八。
旧历的年底。湿气和冷气都十分凝重,空气中的湿寒附着在空气中的细小分子上,呼吸一口气都觉得喉咙被一股蚀骨的阴寒撞击,几乎回不过来气儿。天空一例是灰蒙蒙的,灰黑发暗,抬头望去便是一片泥泞的沼泽悬在头顶,影着团团墨迹未干的般的腥咸。
一路行来,遍地清冷,满目荒凉。山川平畴都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霭和薄烟里。江面也是澹澹的水烟。连一路的高歌和吹打都像是被吸附进清冷的空气里,然后一溜烟儿就被风扬到天上去了。
她坐的是八抬大轿,金漆刷的门面,扬州上好的云罗细细缝制软褥香塌。身上的凤冠霞帔更是混了金丝银线,加上贵重的珠宝玛瑙,再请扬州最好的谢师傅赶了出来。他们一路穿行而过,都是百年难遇的大阵仗,引得一路的人指指点点,有欣羡有鄙弃,议论纷纭。
“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送去冲喜,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气派没,还不是金丝银线堆出来的繁花似锦,最后没有翻过年新娘便魂归他乡了,这样的好,平常人总是不禁消受的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