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抬丧
引记:每年年末,各种节日扎堆地来,冬至、元旦、腊八,紧接着就快到春节,人们总在这些祥和的节日气氛中掰着手指头掐算过年的日子,农民工买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走家窜户地询问同乡们是否回家,手机电话常常处于最活
引记:每年年末,各种节日扎堆地来,冬至、元旦、腊八,紧接着就快到春节,人们总在这些祥和的节日气氛中掰着手指头掐算过年的日子,农民工买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走家窜户地询问同乡们是否回家,手机电话常常处于最活跃状态中。春运已经开始了,民工忙着赶回家的心情城市人一般很难体会的。就在腊月十五这天,射洪古佛乡三大队的天空飘着雨夹雪,这种清冷的日子一年比一年更甚,生产队里人气也如天气一样冰凉。
生产队里,就剩下四五户人家,原来二十四户的四合院里,只剩下一个七十四岁老头和六十七岁的老裁缝秦沛兵两口子,还有两户搬去了四合院外,绝大部分人携家带口地进了城,在城里买了房或租了房,一个原来人丁兴旺的四合院,如今残橼断壁,杂草丛生,萧瑟的景象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远古的荒村。
老头子姓曹,名加远,原大队的老会计,很受人尊敬的人。
这里的土地荒芜已司空见惯,原来学大寨时开垦的山地早已被灌木霸占;二台地也没有了原来的生机,偶有一小块地用来种上小麦,小麦也黄蔫蔫的,没有生机;水田全空着,杂草一堆挨一堆地疯长,这水田要等到来年大春插秧的。
秦沛兵提着扫帚迟缓地扫着自家门前院坝上的积雪,清冷的四合院里一大早就响起他扫地时一下、又一下的刷刷声。
秦沛兵的老婆弄好了早饭,习惯地去叫曹加远起床来吃,一喊没人应,二喊仍没应,对门子的曹加远不象往常那样,一喊,里面马上答应一声“诶”,秦沛兵感觉有些不对,便向曹加远这边来看看。
曹家的房子重新刷过,屋里面也如城里一样豪华地装修过,还不到一年,大门安装了防盗门,四壁就是原来老式篱笆加石灰,虽然被他远在城里的儿女们涂了一层又一层,说什么进口漆的,但与原有的离壁还是有些生分,加上猫儿狗儿刨抓,好几处已经露出原来的本色。
秦沛兵敲着门,敲在防盗门上的声音应得老远,一大清早就回荡在这小山弯里,惊得一些鸡鸭乱飞,秦沛兵感觉到了事情很严重,顺手拿过阶阳上的木板凳往墙上一撞,就把篱壁砸开一个大洞来,他顺着这个大洞慢慢钻进去,走到了曹加远的床前,摇了一下他,没反应,再一摸,雪浸冰凉,立马大声地对他老婆说:“喊个屁呀,人都死求了!”
秦沛兵两口子一下子忙了开来,他老婆翻箱倒柜,找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寿衣寿鞋给曹加远穿上,然后喊生产队的另外两户人家的人过来帮忙,这两户人家也只是老头老太婆;秦沛兵拿起曹加远家里的电话,翻着电话本找号码,凭着老花眼看一个数字按一下,一个电话号码是要拨好几次才拨得通。还好,终于拨通了曹加远大儿子的电话,对方开口就说:“你好,新年快乐!请问那位?”
“我是你秦沛兵叔叔,哪个!”
“哦,对,叔叔好,新年吉祥哈,快过年了,单位上有太多的事,这段时间都很忙,没空回家过年,请……”
“你爸都死了,昨天……晚上的事,呜呜……”
“别哭,死了?前天夜里还一个一个地挨着打电话问我们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呀?”
“我眼睛不好,你就帮忙打电话通知你其他六个姊妹吧,啷个安排,等你们回来定,快点哈,不然乡上晓得了拖去火化了,别怪叔没提醒你们!”秦沛兵有些生气地挂了电话,立在电话旁边久久挪不开步子,呆若木鸡似的看着老婆忙乎,过了一会儿,他又拿起了电话,很熟练地拨通了电话,对方开口就问:“爸爸,我是大林,喂,出声呀?怎么啦!”
“通知一下,你几个都跟老子滚回来过年!”说完秦沛兵重重的挂了电话,他看着老婆给曹加远穿寿衣,本来就有些恐惧的老婆被他这一着惊得尖叫了一声,朝着秦沛兵骂:“龟儿子,清早八晨的,遇得倒你(鬼)哟,吼啥子嘛,吼!”
现在的交通委实发达,加之相邻生产队的四房沟,在外面整发了的杨天明、蒋友坤出资修了水泥路,直通四合院。半天功夫,三个儿子世文、世全、世平,三个女儿世秀、世绢和世菊,齐刷刷地携家带口地返回家来,一长排的小轿车沿路停放,从外面一直排到四合院的石板院坝里,一下子,这个寂静的四合院就热热闹闹了起来。
按照当地规矩,如果死在医院里就要火化,死在家里,多半就得土埋。火化的人骨灰都进不得堂屋的,必须放在阶阳上或院坝里,只有死在家里的人才有资格在客厅呈放。曹加远的棺材是现成的,上好的楠木,是儿女从外地运回来请老木匠做的,厚实,防水,加上土漆漆过三次,蹭亮发光。曹加远就摆放在棺材里,儿媳用自己的化装品给老人化了装,棺材盖放在一边。前面点着香,烧着冥纸,不时有孝子贤孙们跪拜。
接下来就是请阴阳先生看坟地写悼文,请人挖坟坑抬石头,这一切都落到了秦沛兵身上,曹加远的儿女些在外面久了,家乡的习俗都快忘记了,得一一提醒。
秦沛兵也发愁了,这都得需要劳力呀,他跑遍了邻近的好几个生产队,才找来了四五六个较壮实的男人过来帮忙,最年轻的邓尚坤也有五十二岁了。
这几个老男人平常也难得见到面,有人就嬉戏邓尚坤,说他一定才办了事出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邓尚坤就符合着笑笑,然后说,近几年也不知怎么了,脸有些发烫,人家说这是关公脸,有杀气,喂,要不要我给你们媳妇当门神呀。然后就是一台轰笑;有人说,你老邓肯定想儿媳妇了,现在小的们全进城打工了,想“烧火”都得搭车去城里才能见到儿媳;还有人说,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次,电话倒是常打,顶个屁用呀!说到这儿,几个男人就哈哈一乐怪笑一番。邓尚坤笑着说,现在这些队上就剩些老生姜疙瘩了,谁还起得了那个性儿哟。
老头子们在一起,谈的还是女人多些,还在回味加联想当年那会儿的事,一扎堆总是兴致昂然地扯到这个话题。天空仍然飘着雨夹雪,人们在一起,却热闹劲很旺,有说有笑的。
一切就绪,阴阳先生扯着哭腔念了悼文,提起鸡公掐了鸡冠,将鸡公身上的羽毛扯下几根,沾了鸡血,嘴里嘀嘀咕咕地念着听不清的咒语,将羽毛粘在棺材上,堂屋门枋、抬丧的木杠子上等等地方,一长串的祭祀活动完结后,才将棺材盖合拢,将一个药砂罐放在棺材之上,用弯刀猛地砍去,砂罐粉碎。然后就是四个男人抬起棺材向后山走去。
天空,依然飘着雨夹雪,瑟瑟的寒风中,曹加远的孝子贤孙些包着白布孝帕,
版权声明:本文由传奇新开服网站大全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上一篇:许晓晴的故事之人生低谷
下一篇:求医记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