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记忆中的雪
父母家住在延安路的大院里,我自己的家住在东部的一个封闭小区里,我们小区大部分都是我这样的情况,一家三口。照理,老人家在青岛的,年三十都是携妻将子回老人家里吃团圆饭。匆匆忙忙的结束了一天工作,急急得赶回
父母家住在延安路的大院里,我自己的家住在东部的一个封闭小区里,我们小区大部分都是我这样的情况,一家三口。照理,老人家在青岛的,年三十都是携妻将子回老人家里吃团圆饭。匆匆忙忙的结束了一天工作,急急得赶回家,快速的收拾好一切,提上一大堆的礼物,急三火四的下楼冲出电梯走出门厅,大步向停车场走去。室外的冷风一吹,赶紧竖起了大衣领子,把自己裹起来。同楼里的其他人也和我差不多,大包小包地拎着,看来也是回老人家里过年的,谁也没有打招呼。虽然知道在一个楼里住,但是住几楼都不知道,三三两两的各自找自己的车,临上车时还不住地打量对方的车子,互相比较一下。
延安路大院是个部队大院,小时候觉得很大,很多二层德国老房子是部队办公用的。那时候家属院是一排一排的平房,独门独院,每家一个门楼子,每户都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家属院旁边有一大块空场地,是操场,那个时候我们大院有一大帮孩子,这帮孩子当时大部分都是小学或者初中。冬天放寒假,过年下雪是孩子们最快乐最快乐的时候,堆雪人、打雪仗是必然的,一群孩子在雪地里一通尽情的乱疯,回到家里的结果通常都是被“法西斯”父亲打屁股,因为雪把衣服湿了,再加上摔跤,身上都占了泥巴,确实很脏。
用圆笸箩扣麻雀,是永远难忘也是最开心的事情。下雪天,雪刚开始下还不是特别大,没有风,六角形的雪花飘落到地上,不一会儿地上就铺了白茸茸一片,隐隐约约的还能分辨出地的颜色。和蔼可亲的司务长叔叔领着我们几个“首长”的孩子,带着一点粮食、一个圆笸箩和一根长长的绳子来到操场上。司务长叔叔指挥我们在值班室藏好,远远的用绳子绑着一根一尺来长的小棍儿把笸箩一边支起来,笸箩下边撒一点大米,我们就在值班室里扯住绳子的另一头,并屏住呼吸。雪刚开始下的时候,麻雀是到处飞的,雪大了就没有麻雀了。我们隐蔽了没多久,笸箩下面就有麻雀来吃食了,因为紧张,一个稍大点的孩子就催着叔叔赶紧拉绳子,叔叔拗不过,拉下绳子,小棍一倒,笸箩就扣住了几只麻雀,孩子们兴奋得大叫着得冲出值班室,冲向笸箩,司务长叔叔大喊不要动,结果还是被那个大孩子动了,笸箩一掀,麻雀全部飞了。看到司务长叔叔真生气了,我们就不再毛手毛脚的了,都在静静的躲在旁边观看。雪继续下,笸箩支好以后,我们又躲回到值班室里。这次,看到笸箩下面有了十几只麻雀在吃食之后,叔叔才拉动了绳子。笸箩扣下了,我们没有像前一次一样大喊大叫,只是跟着叔叔后面,看叔叔拿着一个空面粉袋子,来到笸箩旁边,他让我们好好抓着袋口,自己一手轻轻的掀笸箩,一只手伸进笸箩低下,一次一个,十几只麻雀全部放进了面粉袋子里。我们就这样互相笑着第一次凯旋了。接下来,第二次,第三次又分别抓了十几只。因为我表现好,叔叔还奖励我拉了一次小棍儿。
记不清到底扣了多少只麻雀,最后,我们几个孩子每人分了八、九只退了毛、收拾干净的麻雀回家,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带着糊味儿的油煎麻雀,那种美味现在都记忆犹新。
记忆中过年时候的雪都下到了脚踝深。清晨雪停了,跟大人一起干活儿,像爸爸一样扫雪是最威风的事。每家扫完了自己家里的雪,门前还要扫出一条道儿来。当然,大路是当兵的叔叔们扫的,我们扫的是家门前那条东西小道,方便到各家串门儿的。雪小的时候,就用大笤帚扫,雪深了,就只能用铁锹铲,铲完了,再用笤帚扫干净。铁锹铲到地的声音,美得像一首赞歌,我虽然做不到像父亲那样一铲下去铁锹擦着地发出一声“呛~~~~”的长长的声音,铲去长长一段雪,我铲雪是“呛”,“呛”,“呛”的声音。看我累得满头大汗,父亲一句“好儿子,真能干!”的赞扬让我心花怒放。
那个时候,大年初一拜年是家属院里最热闹的时候。一般走到谁家门口,都跺跺脚,客人跺净脚底的雪,屋里的主人听到“咚”“咚”跺脚声就知道来客人了。屋外雪堆上落满了红色的炮仗皮儿,门口都贴上了大大的红福字,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景象。一年没见面的老战友过年才得一见,家属院里欢声笑声此起彼伏,互相握手,互道平安,互致问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老张!你好你好!过年好!
“哎呀,老李呀,又半年没见了吧?你伙计一点也没变!嫂子今天看起来比你弟妹还年轻!”
“老王,弟妹真能干,你看你家里,收拾得么干净!我得让你嫂子好好学学。”
阿姨们穿着新做的衣服,脸上都乐开了花。我们这些小辈们衣服兜里装满了阿姨叔叔们塞下的糖果。感受着父辈们的高兴,就感觉那时的幸福很近,快乐又是如此简单。
改革开放没有几年,大院里那个巨大的操场就变成了工地,家属院也换成了多层单元楼。以后再拜年的时候,跺脚声换成了门铃声。可是尽管门铃声清脆,却再也听不到隔壁叔叔在院门口就大喊的亲切声音了。
……
冷风一吹,打了个冷战,把我从回忆中来回来。如今,我的孩子也已经长了成像我们当时在一起打雪仗的那个年龄。可是,我想,儿孙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享受雪地里扣麻雀的那种享受和放肆;再也没有机会下雪的时候在大操场上和一群伙伴互相追逐;扫雪,也已经是环卫工人和物业管理的事了。
开车走在回父母家的快速路上我在想,如今的日子每天都像过年。过年了,却没有了记忆中的雪。
版权声明:本文由传奇新开服网站大全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