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中逍遥的小妹
夏日里的小妹,总是会遥想能站在冰天雪地里面对刺骨的寒风,冻死也心甘情愿。江南的小妹爱雪,爱覆盖在高山、峡谷和河边的大雪,也爱飘着书香的大雪。小妹总想在大雪纷飞、寒风刺骨的日子里,准备一小火炉,带上好酒
夏日里的小妹,总是会遥想能站在冰天雪地里面对刺骨的寒风,冻死也心甘情愿。江南的小妹爱雪,爱覆盖在高山、峡谷和河边的大雪,也爱飘着书香的大雪。
小妹总想在大雪纷飞、寒风刺骨的日子里,准备一小火炉,带上好酒和宝剑,与两三好友在暖房里、江心的木舟中、高山的岩石上,喝上几杯,舞上几手瞎创的越女剑。
可惜,江南的冬日不可多得大雪,已经很久了。
小妹见不到大雪,就会畅谈《红楼梦》里林黛玉和贾宝玉到妙玉喝茶的场景。妙玉的茶水,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从梅花上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那沾着梅花幽香的雪水,妙玉又用精美的坛子藏起来,深埋在地下。那神秘的雪水滋味,小妹一想到,就常常会感慨,感慨那神秘的雪水让不识货的宝玉“驴饮”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小妹喝不到梅香四溢的神秘雪水,就会情不自禁地吟出明代绍兴才子张岱的《湖心亭看雪》: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
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中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上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
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小妹吟完妙文,总会痴想在湖心亭逢上张才子的百年神秘大雪。那时,带上好友、带上火炉、带上古茶壶,泡上一碗张岱创制的神秘“兰雪茶”,再美美享受一番“人、鸟声俱绝”的神秘大雪滋味。小妹想到那场景,似乎就在张才子的神秘大雪之中了。
可惜,小妹久居湖边,却未能逢上张岱的神秘大雪。即使偶有场小雪,小妹出门太迟,也被早出之人踏得无影无踪。等想找点西湖残雪,过过雪瘾,也落得个满鞋子湿答答的败兴而归。想到此,小妹不禁伤感:古人独钓寒江雪的悠然自得心境,似乎只能在画中寻找,只能诗文中过过干瘾;名胜佳处的雪景,已不是万径人踪灭,而是径径满脚印了。
小妹想到胜景未能得佳雪,就遥想大雪纷飞江南的日子,还是到无人寻访的河边、野山和悬崖上观雪景,来得过瘾。
小妹一想白日到河边寻访大雪,不如夜间有风味。夜间如果得王子猷的小木舟,乘兴而去,乘兴而归。那才痛快!可惜,王子猷的小木舟不好遇,小妹只能又做了场空悠悠的白日梦。但小妹和我隔着空荡荡的座位,闲谈书香飘溢的神秘大雪,也别有番朦胧美的滋味。
后来,江南的冬日似乎也挺怜惜多情于大雪的小妹,总算在小妹苦等的日子里,来了场真正的大雪。
那场大雪飘飞了一夜后,小妹约我到空地上寻访大雪。朋友们在空地上打雪仗,见到我,就把我打得狼狈而逃。好不容易躲到教室里想养养精神,却见到一群女生站我的座位边聊雪仗。那些女子唧唧喳喳的嬉笑着,还堵住我的位置。当我挤进自己的位置时,那些女子似乎还不愿意离开,依旧围在我的位置边上,甚至用神秘的目光打量着我,就像打量着小偷似的,惊得我六神连半神也不得安宁。
这些诡异的女子,我想数落几声。后来,我还是强忍住不快,盼望着她们知趣地离开。我这样想的时候,小妹也访大雪回来了,也是一副狼狈的模样。小妹见到我,一声也不吭,只是尴尬地打量着我。
突然,我发现眼前的这张课桌很陌生,掀开桌盖一看,想羞得赶紧离开自己的位置。原来,这个位置是小妹的位置!是真正的大雪,它让我忘了上周末换位置的事情了!我拍了下脑袋,说了句:“挤了半天,居然挤到了小妹的位置上了。”
那群女子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她们拍了拍小妹的肩膀神秘地出去了。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小妹,很是尴尬,尴尬得比我在雪地里吃了败仗还狼狈。
小妹见我也是一脸的尴尬,就站到窗户边望了望,失望地说道:“这边的雪,都被踩得不成样子了。那边的山顶,可能雪还不错,挺神秘的。”小妹似乎无心地说着。
我站起来,也望了望远处的雪山。那边的雪还真的盖得很神秘,似乎厚厚地包住了悬崖边的整个山顶。
“走,到山顶上赏雪去吧!”小妹说道。
上山的前边小路,早被大雪遮掩得不见踪影了,山下又有朋友们在玩雪。山后的小路,僻静无人,要绕一个大圈。
“还是走山后的小路吧!”小妹又说道。
在雪路上兜了个大圈子,才爬到山顶。我一眺望四边的寂静的雪原,胸中的尴尬荡然无存了。
小妹却陡然伤感起来。
“山顶上不是人、鸟声俱绝,还有神秘的大雪,你神往了很久的江南大雪吗?”我诧异道。
小妹一听更大悲起来,说道:“站在神秘的大雪中指点江山,很是畅快,心无尴尬!可是,等大雪融化的那天,神秘也将随之消失,岂不又要使人尴尬和伤感!”
若干年后的夏日,我和好友们站在曾经与小妹一起观雪景的山顶,不见那场神秘的大雪,似乎往日的尴尬又陡然起来。
“走,下山访小妹去!”好友们听完我的尴尬后,感慨地说道。
我摇摇头说道:“她正在神往的书香大雪中神秘地逍遥呢,我岂能把尴尬再带给她!”
可能,真大雪会留下点尴尬的神秘余味,让人缠绵和遗憾。那么,小妹神往的书香大雪呢,会留下点神秘的朦胧滋味,让人的心灵明净和充满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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