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白瓜
我常常记起20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暑假,那个犹如咖啡一样的夏天。那年我15岁,刚初中毕业,在家等待中考结果。大哥早已成家,他家种有一片白瓜(甜瓜)地,几阵雨水过后,瓜果日渐成熟,一个个白瓜圆圆溜溜白白
我常常记起20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暑假,那个犹如咖啡一样的夏天。那年我15岁,刚初中毕业,在家等待中考结果。大哥早已成家,他家种有一片白瓜(甜瓜)地,几阵雨水过后,瓜果日渐成熟,一个个白瓜圆圆溜溜白白净净,看了叫人直流口水。我常常推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帮大哥去卖瓜。在自行车后架架上一对背篓,下地选摘一车甜甜的白瓜,带上一顶草帽,朝前后二岭走去。我走村串户,一路吆喝:白瓜。白瓜。虽然白瓜惹人喜爱,但那时农村经济刚刚从低迷中喘过气来,农民手头没有几个闲钱,所以往往是看的人多卖的人少。车后总少不了一群小孩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们看着白瓜指指点点,有的吵着要家长买。有买了瓜的,笑嘻嘻地吃着走开了。一车瓜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卖完,有时时过中午,也还会剩几个不象样的瓜在背篓中滚来滚去。
记得有一天清早,我推着满满一车瓜上荆江大堤,高高的大堤斜斜的坡道,气喘吁吁往上推,一不小心自行车龙头一歪,整车瓜都倒翻了。瓜一个个象洒落的珍珠哗啦哗啦顺着堤坡滚下去,还破了不少。看着散落在地的白瓜,我沮丧极了,(当时要是母亲在场,我肯定会哗哗流泪的。)忍住泪水把车站好,在堤坡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把瓜一个个捡起来,重新装入背篓,累得筋疲力尽。看着花脸一样的白瓜,我无奈地又骑上了破自行车,依旧一路吆喝:白瓜。白瓜。那天夜里我洗完澡,倒在竹床上就睡。深邃的天幕上繁星点点,滔滔的长江边凉风习习。大堤上,竹床一张接一张,躺着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多数人已经有了鼾声,也有人还在窃窃私语,远处还有烟火在忽明忽灭。母亲一手摇着蒲扇,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迷迷糊糊的我,仿佛要把我一身的疲惫拂去。
有时我也到瓜地里守夜,吃罢晚饭,拿了一条毛巾就径直去瓜地。瓜地旁有一塘荷叶,高高低低田田的叶子把整个荷塘遮得满满当当,其间尖出点点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摇曳着粉红的或洁白的莲花,暗香浮动;还有成熟或半熟的莲蓬在晚风中摇摆。在荷塘和瓜地的田埂旁立有一间简陋的哨棚,专为中午休息和夜间守夜之用。哨棚中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两把椅子和一盏马灯,一把电筒。守夜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果真有人来,吃两个瓜是不会说什么的,都是一墩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又拉得下那个面子,再说一两个瓜又算得了什么呢。守夜主要是防獾猪之类的野物,正如少年闰土做的工作一样。
有一天,我的几个同学来看我,我把他们都带到瓜地哨棚去和我一起守夜。我们在瓜地里尽情地享受,有的还下塘采摘莲蓬。夜深了,我们横着躺在床,任晚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看着天幕上的星星点点,谈笑风生。远处四周的蛙声此起彼伏连续不断,近处各种夏虫在低声吟唱,我们时而高歌时而嬉笑。一个夜晚不知不觉就悄悄地溜走了。当东方之际白,我们却进入了梦乡,有的同学嘴角还露出甜甜的微笑,仿佛还在吃着甜甜的瓜。好多年以后,同学们相聚,总会想起那个难忘的不眠之夜,那夜的白瓜那夜的风月那夜的纯情……
经历了瓜熟瓜谢,我的通知书终于来了。我带着一个暑假的艰辛走进了师范学校,从此就再没有这样的经历了。那个夏天,在我看来犹如是一杯咖啡,喝着苦苦的涩涩的,但喝下去后,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常常在心头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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