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产诗人〔记一次北京会谈〕

多产诗人〔记一次北京会谈〕

打圆台散文2025-11-22 04:54:13
莠草难为稻,苦菜非佳肴。下里巴人调,何来意境高。〔调寄五言诗——作者语〕能让人念两遍的文章是篇好文章,但只能有兴趣让人读两遍的诗歌,却只能进纸篓。“唯有吟哦殊不倦,始知文字乐无穷。”一首好诗应该能吸引
莠草难为稻,
苦菜非佳肴。
下里巴人调,
何来意境高。〔调寄五言诗——作者语〕
能让人念两遍的文章是篇好文章,但只能有兴趣让人读两遍的诗歌,却只能进纸篓。“唯有吟哦殊不倦,始知文字乐无穷。”一首好诗应该能吸引人吟唱百遍仍嫌不足。
曾经一次北京笔会,三三二二也汇集了几只专卧箱底的“蛀书虫”。席前谈及文字著作,都说耕耘不少,却收获甚微。对于诗歌的成就也是熬骨废心,衣带渐宽。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自己的所得。突一人小声抗议;“说什么三年得两句,诗歌挺好写的,我已经有七八千首诗了。”众人大惊,想不到此处藏龙卧虎,百步之遥竞有瑞草。齐道;“快拿来拜读,”那大手笔却也不含糊,探手囊中取出,厚厚的一大叠,于手中抖得哗哗直响。我正欲伸手去接,却不断被一友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劈空夺去。我等又只好望书兴叹了。
可怜我爱死诗歌这许些年,总想有一天把自己的那点“骨血”结集出版,却苦于数量太少,质地太差。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今既遇“世外高人。”恨不能先一步床前听诲。正心急,数分钟后友人看罢,把作品递了过去。那多产作家连说“愿不吝指教,”老友长吁了一口气说:“现在没时间,以后再说吧。”
我正疑惑,那手稿又到了我面前,我伸手接过。老友却暗中摇头,意言不可看,我既接在手,岂有不看之理。打开纵目,古体、近体、散文体倒也项项俱全。麻麻密密看了一阵,终弄不清自已看到了些什么,倒象是深水塘里摸鱼,偶尔碰一下手又走了,说朦胧吧,又象妈妈讲故事。说透明通俗,却又象扁舟汪洋,不知何处傍岸。最后想到还是老友聪明,忙鹦鹉学舌地来了一句:“实在没时间细看,以后有空再拜读。”
诗歌不是种豆芽菜那么容易丰收,洒一把豆子,几瓢水,一夜可收获几箩筐,诗歌讲究是斟字酌句,用词用义须恰到好处,不左移半寸,不右移五分,写一首好诗,上千吨的语言积蓄不讲,还须是真有其事,才能动感而赋,痛快淋漓,也才有欣赏收藏的价值。不登高何来“一览众山小”。不临水何来"孤帆一片日边来"?所以你还须去亲临生活,到尘世中去扑捉素材。应酬诗少用磨盘去压,即使压出来了,也是挤干了汁水的甘蔗乏味。
“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诗歌须有高度的概括性和浓缩性。三二笔点拔天下,一二言道尽兴衰。不必看两个钟头电影讲上四个小时。不必为了写神张三,就上至其祖宗十八代,下及右邻左舍,玄孙重孙。
为了艺术的需要也有超时空,超现实的假设,不要一公里就是两华里,不要一百年,就是一世纪。唐三藏西渡,可以考虑给他三个弟子。《孔雀东南飞》的孤坟上可以来两棵树,树上再来两只鸟儿。这些不是上级主管部门决定的,作者自己全权处理。
那笔会被这多产诗人横里一杠,被迫歇了一歇。不过还不至于造成败味。拆台板散会之际,那多产诗人不知又患了哪条神经,忽钟情于我。铺纸擎笔占了一绝相送,但见龙蛇过处片刻即成,其速度之快,足令曹子建拜倒,李白汗颜。感他的盛情当即恭恭敬敬地收了。后来却不知又弄到哪里去了。
孔圣人弟子三千,贤人七十,占不到四十份之一,水镜先生(诸葛亮的师父)收弟子七人,三出四隐,个个人中龙凤,台湾一些言情小说家一生作品几千万字,人一死作品也就跟着死了。还比不上王之涣一首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寥寥二十个字而留名千古。所以劝人少动笔,甚至不写。一写就是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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