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将冷语惊尘世
翻读东北诗友寄来的《鹤鸣诗刊》52期,读到了诗人专栏“今韵新葩”,推介的是女诗人刘敬娟的十多首诗作。“时将冷语惊尘世”是其中句,全诗题为《鸦居》:“无须炼瓦与烧砖,茅草一蓬挂树端。春舞杨花飞惬意,秋悬
翻读东北诗友寄来的《鹤鸣诗刊》52期,读到了诗人专栏“今韵新葩”,推介的是女诗人刘敬娟的十多首诗作。“时将冷语惊尘世”是其中句,全诗题为《鸦居》:“无须炼瓦与烧砖,茅草一蓬挂树端。春舞杨花飞惬意,秋悬明月卧安然。时将冷语惊尘世,总把生涯寄远天。饱领烟霞闲趣味,寒街陋巷作桃源。”鸦居,乌鸦之窝也,当然这是一首咏物诗。所谓咏物,其实是借物寄其意,吐其胸怀,诗人以鸦自喻,居是陋居地是僻地,置身“寒街陋巷”困顿如鸦,然而不以为忧,而且“惬意”“安然”。自己如同乌鸦,“时将冷语惊尘世”,不同流俗,不企求人们喜欢,飞出的不是歌功颂德,不是喜报,声音刺耳,实在令人讨厌。但是乌鸦心怀豁达,告人祸福,而且“总把生涯寄远天”,可敬可佩——至少刘女士是这看的。刘女士对这乌鸦似乎特别有体悟,紧接着又以《乌鸦》为题,言其“出语真实惹众嫌,一身乌色更招谗”,为其蒙冤而愤愤不平。“衔肉唱歌留笑柄,投石喝水作佳谈”。然而乌鸦全不理睬,“抑扬褒贬由它去,依旧枝头畅所言”。在我们的生活和文艺作品中,喜鹊虚言受奖乌鸦直言遭厌已成共识,因此这诗谈不上有什么新意,然而诗人反复吟咏,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或许可以这么说,诗人就是个“乌鸦”式的人,具有乌鸦式的性格,“时将冷语惊尘世”,当然也就免不了有类似的遭遇了。在这专栏中,女士还有几首咏物诗,哀井蛙“坐井观天梦想多……苦作歌,叹奈何”(《井蛙》);说扫帚“可扫尘世万般垢,难扫人心万种贪”(《扫帚》);赞树根“一生一世土中藏,默默无闻自掩芳”(《树根》),感叹围棋子“但论黑白无等级”(《论棋》),讥笑入海求仙的秦始皇“世开捷径由来久,钱可通神岂不知?”(《游秦始皇求仙入海处见人高价烧香有感》),愤世嫉俗之情流于笔端……诗人托物言志,而这志不是一些人高唱的调调,力图传达的也不是什么慷慨激昂的情怀,相反是“冷语”,是低调,是与我们主流意识不那么谐和的声音。这种情怀在其它诗中也分明地流露了出来。诗人对秋颇为敏感,“欲向晴空觅佳句,一声雁唳正当头”(《秋日吟》),秋来了,雁南飞,路长声哀,唳得令人凄惋;“莺声断续难成梦,柳絮翻飞易感秋”(《闲适》),寒秋来了,连莺声也断断续续了,加上柳叶枯黄叶儿翻飞,一副萧条景象横在眼前,令人不由得“感良辰之易逝,哀美景之不再”;诗人虽然也曾自我安慰“逢秋莫道增沉戚,菊艳枫红也是春”(《秋夜吟》),但是“忽闻窗外风声起,吹皱心河倍黯然”(《秋夜抒怀》)。诗人的心是沉郁的,弥漫在这诗辑中的情绪是沉郁灰蒙的,在《生日感怀二首》中,诗人感叹“陋室门前车迹少,寒窗灯下笔痕多。人生如意空怀愿,坐看风云卷浪波”。在《元旦遣怀》中叹息“幸有微薪供淡酒,却无良药驻青春”。在《久等》中感叹:“心中沃土叹荒凉……黯然回首路茫茫”……
一般来说,诗人所咏不管是借物托事还是写景咏史,都是自己思想情感有意或无意地流露,对上之诗也应作如是观。看其介绍,诗人是当年下乡知青,现为高级工程师,年近花甲,是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很不错的。那么她的诗歌何以这样“冷语”呢?笔者在这辑诗中不能找到明确答案,但可以或多或少地发现些蛛丝。如上引“微薪”“陋室”“空怀愿”“却无良药驻青春”等等。诗人的生活是“寒窗夜夜对孤灯”(丈夫为工作长年远征),心情沉郁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再者,诗不是生活的刻板,更不是心情的实录,夸张渲染甚至只是“为文”也是常见的,我们不必太拘泥于对号入座和求真索实,虚虚实实,是又不是,留给人们玩味想象,如此最好。
刘女士是个工程师,并非文字工作者,学诗也许只是退休后的消遣,而且只是近年的事,因此,若硬说其诗已达什么胜境实在别扭,然而我要强调,她的这辑诗有些的确写得很不错。她的咏物诗做到了“不脱不滞”,既状其形色,更出其神采,寄托分明。遣怀之类能描其情事,情融于景和事,甚至有点意境。通观其作,这些诗都言从字顺,合于格律,对仗也工整。稍欠者一是所写所咏都是些颇有“定论”的物事如乌鸦秋情之类,缺少来自生活实景实事和心灵波漪的典型细节,二是直白表述如“头脑简单交友易,性情纯朴入时难”之类的议论显多。另者,入选的21首诗作尽是格律诗(七律18首、五律1首、绝句2首),没有一首词,形式太单调。相对来说,女士们更适于填词,“诗之境阔,词之言长”。“词要眇宜修”(王国维),曲折婉约富于女性,更便于描景造境和细述心情,建议刘敬娟女士不妨试试。
2011年10月7日于化谷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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